[MHA][切爆]溺水的魚(5)

。又是一個想寫得太多,結果難以分段的章節…



[MHA][切爆]溺水的魚



【五】


收看晨間新聞是1A新有的習慣。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飯田早上慢跑回來的時候,交誼廳的電視機已經被打開,播放著今早的最新消息,每天只有這個時間點大家不會搶遙控器。

有些人習慣在寢室的廁所盥洗,也有因為晨間訓練而一大早使用公共浴室沖澡的人。

飯田看見爆豪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時候其實並不訝異,要說班上誰不但不會賴床還堅持晨跑的,爆豪絕對進得了前三,但還有餘力弄很多人的早餐,大概就他一個人了。

八百萬、蛙吹和尾白也是會早起訓練的人,綠谷就要看他前一天晚上有沒有熬夜,偶爾會看到切島一臉倦意地跟上,跑完一圈後就會嚷嚷要吃早餐。

飯田默默喝著剛打好的現榨果汁。新聞內容更替的很快,唯獨前陣子敵聯合的風波遲遲未平,雄英依然在浪尖上,新實施的住宿制也好、學校方針也好,一直被拿出來檢討。

「……輿論真是可怕…」腦無工廠的事情似乎被壓了下來,所以布偶貓個性喪失的原因都還停留在媒體和世人的臆測。

飯田也曾非常靠近「真相」,但也僅止於接觸;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只能理解那是惡意的聚合體。

在新聞內容開始重播後,爆豪隨即開始他暑假限定的煮夫生活,和砂藤兩人一起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也成了早晨常見的一景。

「對了,爆豪同學,相澤老師說報告最遲明天要交──」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提醒大家交作業,但一向早早就把功課做完的爆豪卻罕見的壓死線,這讓飯田忍不住多嘴了下。

「才不用你提醒,四眼田雞。」

「嘴巴還是一樣壞啊。」飯田略感頭痛地心想。


-


連續下了幾日的雨,天氣也變得比較舒爽。

必殺技的壓縮訓練讓他們甫回宿舍就進入了放空的狀態,但洗好澡吹了好一會的空調,又恢復精神的高中生儼然像個閒不下來的過動兒,一想到暑假已經接近尾聲,又嚷嚷著要玩遊戲。

只不過前幾天鬼故事的後遺症太過嚴重,經過一番討論後變成有懲罰性質的大富翁。

原本只是上鳴、蘆戶和峰田幾個人在玩,演變到後面全班有一半的人都被拖下水,紙牌上的懲罰也在八百萬的協助下增加了一倍,連「詢問右手邊的人內褲是什麼顏色」這種充滿性騷擾意味的內容也能蒙混過關加到卡片裡面。

順帶一提,提出這個懲罰的始作俑者已經被女性集體制裁;而抽到這張牌的是上鳴,當時他的右手邊是從房間出來裝水的爆豪,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成為繼某人之後第二個陣亡的人。

「啥,剛剛洗澡的時候就看到了吧?」爆豪提著三公升裝的水壺,一臉鄙視地瞪著上鳴。

上鳴故作鎮定地咳了聲,「匆匆瞥了一下誰會記得。吶,所以是什麼顏色的啊?」雖然他講得很冷靜,但他覺得乾脆接受懲罰搞不好都比被爆豪炸來得溫柔。

爆豪看了看擺滿卡牌的桌子,又看了看某幾個人顯然就是受過懲罰的樣子,再回頭瞅著流冷汗上鳴,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誰要告訴你啊,笨蛋。」

「爆豪啊啊啊────不過就是內褲的顏色你有必要這麼小氣嗎?」他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上鳴轉而跟切島哭訴道:「切島救我,不然我就要成為貧民了!」

「欸,這個懲罰是要問爆豪吧?」

「問你和問爆豪一樣啦,你不是跟他一起換衣服還幫他刷背嗎?你一定知道他內褲什麼顏色。」

「那時候都脫光了,沒什麼印象耶。」切島雖然也很想幫他,但一時間他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顏色。「爆豪你就幫一下上鳴嘛,不然我也把內褲的顏色跟你說。」

「說個屁啊,你不都是紅色的嗎?」

「有其他顏色啦,前幾天洗衣服的時候瀨呂不還搞錯了嗎?」

「這是既定印象了嘛。」

「喂你們不要在女生面前大聊內褲的事情好嗎,沒人有興趣啦!」上鳴阻止道。

「關我啥事。」

瀨呂撐著手,加入了慫恿爆豪的行列。「這麼扭扭捏捏一點都不像你喔,還是你沒穿內褲?」

「誰沒穿啊!」怒吼。「黑的,雜碎。」

上鳴正要鬆口氣,方才被女生制裁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峰田,帶著一股自暴自棄和同歸於盡的氣勢大吼:「沒看到不算數啦!」

「哪有這樣的──」

「峰田你不要因為對象不是女生就放棄人生啊。」

「無聊。」爆豪決定無視他們,不過走沒幾步,一旁看好戲的笨蛋們嫌騷動不夠大似的,吹著口哨吆喝上鳴上去求證。

爆豪睥睨擋在路中的上鳴笑道:「白癡臉你很想死是吧?」

「你以為我想嗎!」

上鳴哭喪著臉,誰想要看一個臭男人的內褲啊?可是他如果不求證的話,等等的懲罰下場一定會更淒慘的。

「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

「女生的話我們全部人都要上警局了!」

「性騷擾不分男女的!爆豪同學,如果真的覺得不舒服要說出來。」

「小勝是不會說謊的類型,而且他的內褲中黑色的比例也是最高的。」

「你倒是推論女生的內褲啊綠谷!」


所有人屏息等著即將上演的大戰,唯有一名勇者無懼地走上前去,當著備戰的爆豪的面──

「真的是黑色的。」勇者如是說,「橘色邊的。」

「切島啊啊啊啊啊啊啊──」

切島在沒有發動硬化的情況下拉開爆豪本來就鬆垮垮的褲子,因為動作太過自然,大家都愣了一下,而爆豪也只是嘖了一聲拍掉他的手,也不曉得是炸也沒用還是遵守在宿舍裡不使用個性的緣故。

「你幹嘛幫白癡臉啊?」

「我想說你趕著回房間的話,我直接求證比較快吧?而且他們一副很想扯掉你的褲子的樣子。」切島指著躍躍欲試的其他人道,依照剛剛的氣氛,變成一場混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啥,你以為我會被脫褲子嗎?」爆豪瞇細眼,一旁的上鳴早就嗅到危險的氣味,正準備要逃命的時候卻被一把抓了過去。

「白癡臉,把你的籌碼交出來。」

「……欸?」

「耍人很好玩嘛?看是誰要輸到脫褲啊,吭──」比反派更兇惡的暴君參戰。

爆豪一屁股坐到剛才上鳴的位子上,問了下現在的勝負和獲勝條件後,玩了幾把後勢如破竹般將上鳴的逆勢扭轉過來。

「不愧是爆豪啊啊啊明天我請你喝飲料──」免於變成貧民的上鳴趴在爆豪肩上得意洋洋地嗆著峰田:「嘿嘿,這下子我就不是墊底了。」

「吵死了吊車尾。」

「你對自己人還真是不留情啊。」瀨呂原本是上鳴的下家,結果換了爆豪之後反而變成死亡順序。

「誰要手下留情啊?喂,切島你不准放水。」爆豪最初的目標就是提議問內褲顏色的峰田,這點得到許多女生的共識,因此很快就把他淘汰了。

橫豎上鳴本身也沒有什麼可以輸掉的,爆豪下手毫無顧忌,懲罰也都還是落在上鳴頭上,不過情況已經比原本好很多了。

「放水是遜咖才會做的事,我也想贏啊。」切島揚起笑容,像在對爆豪提出挑戰似地擲出骰子,「爆豪你沒有扭轉獲勝的話,我明天要吃牛肉丼。」

「那我要大盆的雞肉凱薩沙拉。」瀨呂也跟著點菜。

「納豆飯。」

「義大利麵。」

「果凍。」

「蕎麥麵。」

「豬排……」

「笨久閉嘴。」這群討罵的傢伙裡,某個人一定優先被爆豪拒絕。

勝負心比常人激烈的爆豪加入戰局後,本來還算悠閒的氣氛在接連的懲罰越來越殘忍的情況下,變得肅殺無比。

如果不是遊戲已經接近尾聲,很可能爆豪就會這麼贏下去也說不定。

「切。」

「萬歲!明天的中餐就是納豆飯了!」獲得第一的蘆戶歡呼道,幾個對納豆很苦手的人紛紛露出苦瓜臉。

爆豪最後拿到第四,以上鳴原本的成績來說已經大逆轉了。

只不過爆豪還是很不滿足,瞪著輸掉的紙牌好陣子才放下。

「聽見沒有白癡臉,明天早上去買。」橫豎想菜單也很麻煩,爆豪哼了聲便撇下在峰田及瀨呂面前作威作福的上鳴,提著水準備回房間去。

「好──」


-


「爆豪,我進來囉!」

切島手上端著砂藤做的蛋糕去敲爆豪的房門,聽到裡面模糊不清的聲音,原以為他已經睡了,但打開門卻是看見爆豪坐在書桌前,罕見地皺著眉在打報告。

不久前才裝滿的水壺已經少了四分之一,先前課堂上發的資料及去圖書館列印的資料,井然有序地放在鍵盤的旁邊,顯然他已經寫了一段時間。

爆豪考試的時候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也沒有抱怨過功課很麻煩之類的,會皺著臉寫作業大概是很煩惱吧?剛才會衝動和大家一起玩,可能是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正當切島胡亂臆測的時候,爆豪又喝了一大口水,翻動資料的時候才注意到切島人坐在矮桌旁邊,像吃飽了沒事幹直盯著他瞧。

「你啥時進來的?」

「剛剛。我有敲門喔。」

爆豪看向沒鎖的房門,又瞅著一臉無辜的切島,原本要發作的脾氣在後者舉起蛋糕的時候忍了下來。

「砂藤烤的,很好吃喔。」

「晚上還吃宵夜,胖死你。」說歸說,他還是伸手拿走蛋糕,沒幾口就吃光了。

「你不是昨天就寫好了嗎,怎麼今天還在寫?是有哪裡寫不好嗎?」切島突然覺得這種狀況很新鮮,平常都是爆豪盯著他寫作業,狀況顛倒的時候讓人分外好奇。

「看不順眼重寫。」

「因為你選的題目太大了吧!那什麼資安意外的資料不是很少嗎,報告不都變成一堆假設?」

「我才不寫沒根據的報告。」撇嘴。

「欸,已經導出結論的話就直接交啊?你也太完美主義了吧。」切島看了下手機,「為了報告弄亂原本的作息,明天訓練會很累喔。」

「……才不是。」

爆豪將電腦椅又轉回書桌,留給切島一個沉思的側影。


平心而論,爆豪對於自己的推論是很有自信的。

相澤老師並沒有設限內容的多寡,所以只寫個一頁的心得報告也是沒有問題的,加上現在又還沒有開學,並不計入學期成績內。

只是爆豪自身的堅持,一份簡單的報告被他寫得彷彿專題一樣複雜。

他選定的題目很明確,然而推論出來的結果卻令他在交作業的當下遲疑了。

癥結就出在自己推斷的結論中,是不是有什麼是「不能說出去」的事情──好比說,歐爾麥特和敵方老大的個性。

歐爾麥特出現在螢光幕前十幾年有餘,明明眾所皆知是強化系的個性,卻依然在政府的資料中登記「不明」。

歐爾麥特過去的私生活全然是個謎,這點歐爾麥特事務所的公關也做得很巧妙,讓一個大眾都認識的人有著非比尋常的隱私生活,這或許和他現在消瘦的模樣有一定程度上的關係。

但令爆豪在意的並不是他現在的樣貌,而是歐爾麥特像是「失去個性」。

一個人的「個性」是銘刻在基因裡面的,或許可能被「破壞」,但應該不會「消失」,畢竟個性是隨著人成長而成熟,並非消耗的能量。

在練習必殺技的時候,他不小心讓破碎的石頭差點砸到歐爾麥特時就察覺到了;歐爾麥特長年訓練出的反應神經讓他有「意識」到石頭,但身體卻完全沒有反應,力量再怎麼衰退也不至於動彈不得。

再想到個性消失的布偶貓,毫無思考能力卻擁有個性的腦無、以及擁有複數個性的敵方老大,儼然是從其他人手中搶奪而來的能力,他大膽猜測──個性,是可以轉移的。

──於是他又想起了那個他認識了十幾年,明明沒有個性,卻在入學後有了個性的青梅竹馬:綠谷出久。

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那些疑惑、焦躁和不滿,隨著自己的推演不受控制地湧上心頭。

歐爾麥特是否在隱瞞這個事情?

為什麼要隱瞞?

不管他的個性是什麼,他是「和平的象徵」,他的強悍是無庸置疑的。

儘管力量使用過度,造成現在彷彿副作用發作的虛弱身軀,或許因為他是英雄而隱瞞了傷勢,但也毋須隱瞞「個性」,就連成為英雄以前的事蹟也很難查到蛛絲馬跡。

他可是最受人尊敬的英雄──

而歐爾麥特他,卻因為自己……


每當爆豪想到這裡,喉嚨都像是被灼傷般的疼痛。

記憶總是會回溯到他被敵聯合扣住脖子帶走的當下,像被捏著七吋的蛇只能任人宰割。

爆豪無意識地喝著水,卻沒有解渴的感覺。明知道不應該陷入那個迴圈裡,但他只要看見歐爾麥特,不能自遏地想起神野的那個晚上──

「爆豪。」

他的手被輕輕握住。

「我說爆豪,你晚上喝那麼多水,睡覺的時候會一直跑廁所的。」

切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爆豪從寫滿了文字的電腦螢幕中回神,水壺已經被切島搶走了。

「寫不出來的話乾脆來我房間打打沙包怎樣?適時發洩一下,搞不好靈機一動就想通了。」

切島和平日一樣爽朗的笑著,不著痕跡地鬆開握住爆豪的手,藏起他對爆豪的過份關心。

切島看著爆豪維持瞪眼的模樣好一會,都已經做好被他大罵把水壺還來的心理準備了,但爆豪卻是呼了一口氣垂下肩,將臉埋到自己的雙掌裡,好一會才抬首。

「白癡,在睡前運動,你是不想睡了嗎?」

「作業寫不出來的時候,打打沙包可以轉移注意力和恢復精神嘛!」切島精神抖擻的提議道:「所以要來試試看嗎?」

「與其揍沙包我不如揍你,還能順便練習。」

「噢,來啊!」張臂。

「再說吧。」爆豪愣了一下笑出聲,搶回自己的水壺又喝了一口,揮手叫切島回房。「還用不著讓你操心我的報告,回去睡覺吧。」

「你可別寫到睡著啊!」切島叮嚀道,「晚安。」

「我又不是你,滾──」


-


切島回房間後,靠在門扉上思忖了好陣子。

在發現爆豪的異常後,他去問了復原女孩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但是復原女孩並沒有正面給他答案,而是讓他用自己的方式繼續關心爆豪。

切島自詡班上除了綠谷以外,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爆豪了。

爆豪是不會違背自己意志的人,真的不想做的事情哪怕是強硬的逼迫他,他也不會虛以委蛇的附和。

遇到難以回應的事情,他又不能否認的時候就會轉移話題,或拒絕答覆。

以爆豪的自尊可以想像他拒絕接受別人的好意,受了傷也會自己咬牙站起來,但他不會裝作自己不痛。

切島想起方才爆豪異樣的沉默,如果他追問究竟的話爆豪會回答嗎?


──『叩、叩。』


「來了。」

切島嚇了一跳,趕緊把門打開。

「障子,怎麼了?」

障子看到切島這麼快來應門,反而有些訝異。

「我以為你在爆豪房裡。」障子用複製嘴小小聲說道。

「我剛從爆豪那回來沒錯啦,我們聊天太大聲吵到你了嗎?」切島也跟著縮小音量道。

「一般你們說話我是聽不見的,不用擔心。」障子搖頭道。雄英的宿舍雖然建造的時間很短,但該有的品質一點也沒落下。「因為窗台那傳來燒焦的味道,不過火災警報器沒有啟動,我以為你和他在房間練習,想說先來確認你在不在。」

切島像被潑了一桶冷水,撇下障子往房裡衝去。

「我去看看──」

「切島?」

切島一拉開落地窗就聞到淡淡的燒焦味,他不著細想,手搭在欄杆上翻到爆豪的房間窗台。

「爆豪!」

爆豪被切島的舉動駭住,正面對上他慍怒又擔憂的神情。


-


『一般來說,PTSD患者在復原的過程中有五個階段:哭喊期、否認期、侵擾期、接納期、及完成期。』復原女孩溫藹地解說道。


──外在看起來再強大,年齡是不會騙人的。


『並不是只有災後的傷者才有心理創傷,長期上戰場的士兵在戰後也有所謂的『戰爭性神經官能症』(Combat Neurosis),部分英雄也深受其擾,只不過英雄的心理素質較一般人強韌,在哭喊期後,轉成接納期的時間比常人來得短。』


──他知道,他一直都很清楚爆豪是正面迎接挑戰與困難的人。


『切島同學,英雄活動多半是拯救『人』,要如何拯救『心』,我無法給你正確答案;但你很希望他恢復精神吧?那麼就按照你的想法拉他一把。所謂英雄,在救人的時候明確表達你的意志,讓對方感到安心是很重要的喔。他那麼聰明,他會曉得的。』


──見到爆豪他就明白自己剛剛所提出的問題,是什麼答案了。


-


爆豪原本乾淨的房間地板多了一堆黑色的廢紙。

他沒想到切島居然會翻窗過來,力道一沒控制好,爆炸將廢紙的碎屑弄到處都是。

切島衝進來的模樣,令爆豪不由自主地將現在的他與神野之役那晚伸手的模樣重疊在一起。原本的焦躁與不安的情緒,霎那間就冷靜了下來。

他又不是傻子,切島流露出的關心是他怎麼也忽視不了的溫暖。

切島一直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即使察覺到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會硬要撬開沉默問個究竟,像是看穿他刻意營造出壁壘,站在他伸出手就能碰觸到的距離。

屢次在自己陷入泥沼的時候,用最自然的話語將他的理智拉回籠。


──所以才不想看見他這表情,醜死了。


爆豪看見切島臉上顯而易見的擔憂,反而冷靜下來凝視他。

「你說的沒錯,區區一個心得報告弄亂我原本作息簡直本末倒置,現在可沒閒功夫糾結在報告上,臨時證照的考試快到了。」

電腦和手機上的日期都在提醒他,時間已經不多了。

英雄的臨時證照是每個英雄科的學生夢寐以求的證照,是一個直接反映自己能力的具體證明。

爆豪無比渴望得到這個證照。

這欲望跟他從小立志考上雄英一樣強烈,彷彿咽喉傳來的灼熱都能因此冷靜下來,迫使他不再去想神野之役的種種。

「不是說作業用不著你操心了嗎?只是把資料銷毀而已,大驚小怪什麼。」


切島很想告訴爆豪,剛才他的表情一點都讓人放不下心來。

彷彿心愛的東西因為自己的錯而壞掉,泫然欲泣的模樣像個等待懲罰的孩童。

才一個眨眼間,眼前的孩童又變回他們所熟悉的「爆豪勝己」。正因為他不想讓旁人感到困擾或擔心,才會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覺得很不甘心,明明知道爆豪因為神野之役累積了許多壓力,但他只能陪在身邊,什麼也無法做。

彷彿又回到合宿時,對現況束手無策的自己。

「……那就叫我啊!」切島猛然抱住爆豪,沒能看見後者偽裝出的堅強瓦解的那一面,「障子聞到燒焦的味道,把我叫來不是能更好掩飾嗎?」

「……」

「爆豪──」

良久,切島感覺到肩膀一沉,耳邊傳來爆豪略帶無奈的應諾,與放鬆下來的倦意。

「……我知道了。」看向腳邊散亂的紙張,到頭來他還是瞞不了切島,但切島也沒有戳破這層假象,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的自尊心。

爆豪眼睛一熱,咬牙忍了下去。

「你嫌太閒的話幫我把資料弄成廢紙吧,人體碎紙機?」

「你怎麼現在才說啊,笨蛋爆豪。」


-


臨時英雄證照考試前夕──

雖然每個的進度不同,但在老師(英雄)按部就班的指導下,必殺技的訓練條不紊的進行中。

已能投入實戰的學生們,各自找了練習的對象對練。

在一棟宛如廢墟般的建築物中,切島和爆豪兩個人事前說好,誰先到達頂樓就是勝利者。

以機動力來說切島比較劣勢,但勝負條件中包含了不可以損壞建築物,爆豪所能使用的爆炸強度也被大幅縮限。

兩人本來就沒打算單純從底層跑到頂樓,從比賽開始後就沒停下過交戰的拳腳。

「老是你們兩個在打,讓我們也加入吧!」砂藤站在對面大樓的二樓窗邊,對著還在一樓和爆豪打得難分難捨的切島提議道。

「你們打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頂樓吧。」尾白笑道,從圍欄上跳下來的同時,用尾巴將兩人推到一邊去,搶走了廢墟的入口位置。

「噢,你們也做完基礎訓練了?」切島應聲道,並沒有戰鬥被打斷的不滿。勝負條件並不是將對方擊敗,而是到達頂樓,因此他和爆豪一直都是相互牽制著。

砂藤抱拳道:「我們這種強化系的類型,還是實戰比較有用啊。」

「原本想要找障子一起過來,但他和葉隱同學在練習偵查。」

爆豪綻開好戰的笑容,對於自動送上門來的傢伙,他可是一視同仁,全部視為敵人,要擊敗的的目標立刻變為三人。

「囉囉嗦嗦是還要不要打?」

「老是這麼狂妄吸仇恨,你玩遊戲時都是當坦克嗎?」砂藤吐槽道。

「比起爆豪,切島才像坦職吧。」

「爆豪的仇恨高到都OT了,我也常常拉不住。」

「哈,你們還有閒工夫閒聊?去死吧──」

要對付爆豪的話,最棘手的就是持久戰和他針對弱點的連續轟炸了。因此砂藤並未在一開始就攝取大量的糖分,而是配合戰鬥的步調,在快要打成僵持戰時一口氣爆發力量。

四人之中反而爆豪在近身戰上比較不利,倘若沒有爆炸輔佐出拳的威力,在近距離的情況下與砂藤互毆,饒是爆豪也會被吹飛。

相對的,另外三人也知道不能讓爆豪將距離拉開,因此短兵相接時便會結盟。

「各種排列組合下,你和爆豪一組的時候最棘手了。」砂藤吐槽道。爆豪的火力在有切島的掩護下,更難以靠近,這對尾白和他來說非常不利。

「哈哈,個性比較契合嘛。」

「可是爆豪他已經把炮口對準你的後腦了,切島!」尾白大叫。

切島沒有回頭而是原地蹲下,以右腳為軸心往爆豪來了一記低段的掃腿。

爆豪往後跳了數步,切島也已經重振旗鼓,發動硬化往爆豪出拳。

招式簡單,明知道往哪攻擊,但被拳風颳到地方隱隱生痛,爆豪的臉頰和脖子有不少細碎的傷口都是這樣造成的。

「這點威力不痛不癢啊,爆豪!」切島大吼。將硬化的能力發揮到極限的情況下,那些瞄準弱點攻擊的轟炸起不了任何作用。

爆豪也知道這點,但他也清楚切島這個狀態無法堅持太久,正要拉開一點距離的當下便被捉住肩膀,狠狠地摔到地面。

「唔!」

幾乎是爆豪被壓制在地板上的同時,切島便伸出另隻手要箝制爆豪主要的攻擊來源──雙手,但他還沒碰觸到,爆豪便一個鯉魚打挺,伸手將他與切島炸出一個空隙。

爆豪蹲下身軀,將右腿上的綁腿拆下來繞過切島的腳,像滑壘般衝出去,在地板上劃出一條火星。

正當切島穩住重心,感受到爆炸的高溫從身側傳來,不著細想便旋身要揮拳。

「你是移動的石塊嗎?好好看清攻勢在出拳啊。」爆豪利用手榴彈做掩護,實則將攻擊放在切島左臂,瞄準關節的部分炸了下去。

切島的體能雖然大幅提升了,但爆豪的爆炸隨著他流的汗越多,也會越來越誇張。

若不是降低對建築物的破壞限制了爆豪的戰鬥力,可能已經分出上下也說不定。切島自知自己力量上比較佔優勢,並不是說爆豪近身戰比較弱,相反的,單論技巧的話還是爆豪佔上風,只是武力壓制下,許多小技巧便派不上用場。

在兩人還在酣戰的時候,尾白和砂藤方踏上階梯,兩人立刻收手,轉身又追了上來。

像是鬼抓人的四方追逐戰持續了二十分鐘仍僵持不下,一直到爆豪搶得地利,繞到樓梯的最上方,與留在最後的切島包抄夾擊砂藤和尾白兩人,才又變回了一對一的格鬥戰。

尾白坐在通往頂樓的逃生梯口,和砂藤兩人簡單處理身上的傷勢,看切島他們何時才會分出勝負。

「他們倆個還真能打啊。」

「站在旁觀者來看,爆豪的招式真的有夠華麗的。」尾白稱讚道。他可是被老師說必殺技太樸素了。

「華麗也就算了,每一招都有他的用處,不得不說他在戰鬥上的才能真的讓人望塵莫及。」砂藤也是力量強化系的類型,因此他特別關注切島是怎麼對付爆豪的。

從理論上來說,控制爆豪的雙手就能很大程度的壓制他,這也是他之所以選擇打帶跑的戰鬥方式。

爆豪不像學期初的時候,會在建築物內橫衝直撞地轟炸著,將大範圍的爆炸降低成像散彈槍和掌心雷的模式,利用樑柱造成的視線死角,做出有時間差的爆破掩護。

花俏的攻勢在切島面前起不了作用,因此每一次爆破都是在為不同方向的攻擊做準備。爆豪有意識地不要用強大的火力結束這場比賽,他想知道穿甲彈實戰用在人身上會造成怎樣的威力。

「切島,牙關咬緊了啊──」

「噢,來吧!」


最後爆豪把切島的肚腹毆出一個黑青,奪去他的行動力而拿下勝利。

砂藤看著切島撞破了兩道牆壁,從爆豪的手上還冒著煙看來,最後那記爆炸不是還用了其他巧勁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爆豪也很狼狽,戰鬥服因為近身格鬥到處都是撕裂傷和破洞。

「痛……」切島抱著肚子,這和以往的大面積轟炸不一樣,單點突破的火力就像子彈直接穿到肌膚裡,造成的傷害可比以前重多了。

坐在地上喘氣的時候都覺得肚腹那傳來陣陣抽痛,切島還在思索是不是要跟爆豪說一般人遭到這種攻擊肚子搞不好都被射穿了,不過他們遇上的敵人都不是普通人,這點顧忌便又壓了下去。

「你還要賴在地上多久?」爆豪的聲音傳來,砂藤和尾白也趕了過來,擔心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切島。

「正面吃上一發都要死了吧。」砂藤心有戚戚,唸了爆豪一下。「切島,還站得起來嗎?」

切島的手才伸到一半,冷不防地被爆豪拽住,整個人從地上被扯起來。

「還行……痛、痛痛痛痛!爆豪你輕一點──」

「難不成你是想要我手下留情?」爆豪冷哼,原本拉人起來後就打算讓他自己走回去,但切島整個人靠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沒有真的推開。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剛才的新招叫什麼啊?」

「A.P穿甲彈。喂,你就不能站好嗎?」

「因為很痛嘛……」

爆豪嘖聲,讓切島的手臂繞過他的肩膀,他攙扶著切島的臂膀一同行走。

「我可以公主抱你回去啊。」砂藤看他們還能吵吵鬧鬧的,便順口開了玩笑。像他們這種力量型的個性公主抱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被抱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那也太丟臉了吧!才不要──」切島的反應比爆豪還大。對他來說,這種超級沒有男子氣概的事情簡直就是他的地雷,為了證明自己還能動,他還推開爆豪走了幾步,然後又痛到僵在原地。

「你是白癡嗎?」聽見訓練結束的鈴聲,爆豪往他沒受傷的地方毆了一拳,要撇下他的時候切島的手又搭了上來,似乎不打算給砂藤他們揹著的樣子。

「因為我不想要被揹回去嘛,更不想被公主抱。」切島說得十分認真。

「啥,你是覺得我抱不動嗎?」

「才不是咧。」發現爆豪在奇怪的地方又起了競爭意識,切島趕緊轉移話題:「你的必殺技已經練好了嗎?感覺威力還不太穩定。」

「差不多吧。」

「如果要射擊的話,是不是有『彈道』比較好啊?」切島看著爆豪的手套,爆豪的戰鬥服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化,籠手也是基於蒐集汗水和抵銷爆炸的後座力而設計的,雖然可以最大化爆破的威力,但近身戰多少也會被影響。

「能不依靠外在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實力,控制發射的力道這點我做得到,用不著依靠道具。」爆豪淡淡解釋道。

「你真的很厲害耶。」

切島注意到爆豪身體僵了一下,雖然很快就恢復正常,步伐也沒停頓過,但切島很確定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似乎觸及到他一直在意的地方。

原以為這個短暫的異常就在兩人刻意的忽略下,雲淡風輕的飄散。

但爆豪卻垂下了眼,用著比平常略低的嗓音回道:

「……還不夠。」

他的視線投射在沒有盡頭的遠方,那雙總是璀璨得像在燃燒的紅瞳彷彿蒙了一層陰翳。

一句句稱讚像投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並未在爆豪心底激起任何漣漪。

「我還要變得更強。」

切島搭在後者肩膀的手稍微使力,在爆豪下意識轉過頭的時候綻開一抹開朗的笑靨。

「噢,那我們就一起加油吧!」

爆豪哼聲:「還用你說。」




註:
※OT: Out of Taunt,仇恨溢位。有玩線上遊戲應該都知道(ry
※PTSD: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創傷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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